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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挨了打還得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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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雁對這些知青一向客氣。

公事公辦嘛。

他們只要認真幹活, 她就不會找麻煩。

但前提是你得有這個態度。

如今這要死要活的算什麽?

小李被打得耳朵裏轟隆作響,腦子也懵懵一片,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 “您是大廠長,不湊吃喝當然不在乎, 我們呢, 我們什麽都沒有。”

“家裏頭不受待見, 要不怎麽能下鄉?鄉下人嫌棄我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連點農活都幹不好,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可你還騙我們, 現在把我們困在這裏, 誰知道再過些天還會管不管我們的死活?”

小李一個一米八的漢子坐在地上,抹著眼淚看南雁, “這點困難,你說的這點困難是壓死我們的最後一根稻草啊。”

“你們?你代表了誰?這裏還沒落實就業的知青不止你一個, 但尋死覓活的除了你還有誰?”

打了人南雁還覺得自己手心疼呢。

她的一番話問的那青年啞口無聲。

其他人見狀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是。

“大家誰沒難處?就你會哭訴委屈是吧?我難道就沒委屈?我想著你們下鄉辛苦把你們喊回來給你們安排工作,我落下埋怨裏外不是人,當著省裏和中央的面說我中飽私囊只會安排自己人, 我難道不委屈?”

“跟著我背井離鄉的小徒弟都沒有工作,平日裏想要攢零花錢還得去給人家幹活, 她父母早些年因公殉職, 本來可以待在老家吃喝不愁等到十六七歲就去工廠接班幹活,現在跟著我連個正兒八經的工作都沒有, 她不委屈?”

“就你會委屈, 就你覺得全世界都在迫害你, 覺得連鄉下人都瞧不起你。是鄉下人是瞧不起那些嘴上只會花花,幹起活來比誰都會偷懶的懶漢。可那些真的有本事有文化的,鄉下也敬重的很,你拍拍自己的良心說,一同回到滄城的知青有上千人,你競爭不過自己的老鄉,又哪來的自信心覺得自己是不世出的人才,懷才不遇沒能碰到一雙慧眼?”

比起方才那一巴掌,南雁的指責更是讓青年說不出話來。

是啊,化肥廠那邊需要的工人數量是有限的,可盡管如此還是有半數的知青近千人落實了工作。

你能說什麽?

那百分之五十都做不到,好意思說自己有大才?

小李原本就紅腫著的臉這下更難看了,只是捂著臉不說話。

南雁看著那些或是面帶羞愧,或是露出憤怒的知青們,她嘆了一口氣,“我既然麻煩地委把你們喊回來,自然會對你們負責到底。”

“是啊小同志們,我們可以給小高同志做證明。”

幾個沒離開的幹校專家過來,紛紛給南雁說話,“當初小高說給我們安排工作,指一條明路,她說到就做到了。”

有知青覺得這是在偷換概念,“幹校人員恢覆工作,那是中央的指示,你們遲早能回到原有的工作崗位,再說了沒有她你們興許早就回去了。”

誰都知道,滄城這邊的專家回去的有點晚,沒少在化肥廠耽誤時間。

幾個老同志聽到這話笑了起來,“這話說的就不對,你去其他地方打聽打聽,看還有多少老同志的工作沒有落實。”

那知青楞了下,“我,我哪知道外地的情況。”

“那你哪來的底氣說這話?”老同志懟起人來半點不虛,“我們可以早點回去,但是做事總得有始有終,幹校的人去化肥廠那邊幹活,那是有所求,小高同志答應了我們,我們就得把事情做好才能回去,這是做人的道理。”

“倚老賣老說一句,我們是經歷過戰爭年代的人,總比你們這些年輕人經歷的多一些,你們這才經歷多少,這就要死要活的。將來,能擔負起國家的重任嗎?”

“說得好像我們能當領導人似的。”

“能不能當那得看你們自己的能耐,小高同志沒去縣裏頭上班前,也沒人覺得她一個女同志未來能指揮好幾千人進行一個大廠區的建設。”

老同志意味深長,“你們年輕人,上山下鄉走一遭,不說了解民生艱苦,但也能稍稍開了眼界,懂得一些人生的道理。看看我們,就知道小高同志並非言而無信之人,不然她真要是不給你們落實工作,那還不得躲著你們走,幹嘛還湊過來?“

末了這句勾起了不少知青的回憶。

他們下鄉前後辦事時,遇到那種不想給你解決的,可不就是躲著你走?

是啊,人沒有閉門不見,反倒是孤身一人來了幹校這邊。

肯定是有什麽好消息。

瞬時間,原本因為還沒能落實工作而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

幹校的那些知識分子都可以,他們怎麽不行?

他們可是聽中央話的好孩子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南雁身上,恨不得能鉆到她腦子裏,想知道她到底怎麽想的。

遲疑、惱恨、羞愧、憤怒的神色全都變成了期待,就連那小李都放下手,眼巴巴的看著南雁。

對於知青們而言,一份還算說得過去的工作,無異於救命稻草。

而這根稻草,如今掌握在南雁手中。

“是有了其他工作。”

“什麽工作?”

“不會又是挖河吧?”

“聽說肉聯產要擴產,我們能去肉聯廠嗎?”

“就算擴產也招不了多少人啊,而且那邊擴大生產肯定是先被老員工的家人親屬給拿走崗位。”

他們要是有這重關系,也就不用在幹校這邊幹等著了。

幹校的幾位老同志看著七嘴八舌的年輕人,忍不住的直搖頭,“你們都在說什麽呢,聽小高同志說。”

原本還嘈雜的大院忽然間又安靜下來。

看著比乖寶寶們還聽話的知青,南雁笑了起來,“這事跟肉聯廠有一點關系,但關系也沒那麽大。是這樣的,地委這邊決定要建設一個制藥廠,季主任跟我說了,幹校這邊還有好多知青同志的工作沒落實,先辛苦他們來這邊進行廠區建設,等建好了就來工廠這邊工作。”

制藥廠?

去藥廠工作嗎?

早前在化肥廠忙活了一場的知青們對於新的工作還有點懵。

“制藥廠這邊呢,擴產和肉聯廠多少有點關系,不過關系也沒那麽大。這次你們去制藥廠工地幹活,是咱們滄城地區革委會來安排的,所以其他大大小小的工作也都由地委來抓,夥食什麽的我可不敢保證,有沒有肉什麽的得看地委這邊的行動力。”

“沒肉也沒啥關系,只要保證我們的工作能落實就行。”

“落實工作是季主任還有我對你們的許諾,但你們也得拿出態度,我可不能保證百分百的落實,要是回頭遇到個較真的,說你們態度有問題,那這工作落實不了也別找我。”

“那我們認真工作,萬一上面的人非說我們態度不行呢?”

南雁聞言笑了起來,“那就去找季主任,讓他給主持公道,這次是他掛帥指揮。”

季長青到底是滄城地委一把手,是父母官。

知青們過去這段時日多少跟這位季主任打過交道,知道還能找他主持公道,也就放下心來。

“制藥廠的建設工作大概得過上一星期才能落實,到時候會有人來做安排,你們這段時間先別著急,我去找一些關於生物制藥方面的書資料過來,你們也都學習研究一下,都是知青,哪個不是有點文化的人,別回頭一問三不知。”

這末了一句又激發了一群人的好勝心。

“放心了,不會給高廠長你丟人的。”

“我們肯定好好鉆研業務,這次再要是落實不了工作,幹脆跳運河得了。”

“可別,運河上漂著人還不夠嚇人的。”

“……”

看著一群人說說笑笑起來,南雁看向適才還尋死覓活的青年小李,“對我的安排,還算滿意嗎?”

小李臉上火辣辣的,不疼,就是臊得慌。

“那制藥廠的工資要是比化肥廠的還要高,化肥廠的人會不會不樂意?”

這個角度的挑刺是南雁所沒預料到的。

其他知青也楞了下,覺得好像是這麽回事。

南雁輕笑,“你關心的倒是挺多。”

小李嘴還挺犟,“可要是處理不好,那肯定會引發矛盾啊。”

“什麽矛盾,要不讓你們換換?看他們是要一個現在的工作,還是想要來賭一下未來?”

一鳥在手強過十鳥在林。

道理很簡單。

“制藥廠工程建設差不多需要一年,你看他們是會選擇工作一年,給自己積攢下幾百塊錢,還是想要每天風吹日曬的在工地幹活?再說了,誰敢保證制藥廠的工資就比化肥廠高?”

工資多少並非主要問題,只要能解決他們的就業就是好事。

困擾小李的問題實際上並不算什麽問題。

男女青年們都沒放在心上,他們現在就想著準備好,為接下來的工作做準備。

一個穩定的,明確的前程在那裏,對他們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南雁又解答了幾個問題,這才要去跟幹校的老同志們說話。

往那邊的會議室去之前,她忽然間又想起來什麽,“那位同志。”

回頭的有一堆。

青年們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人喊得是小李。

“剛才打了你一巴掌,也是形勢所迫,要不你打回來?”

青年渾身一哆嗦,當即覺得周圍夥伴們看自己的眼神都透著不善良。

他要是打回來,自己怕不是要被打出去。

“高廠長你也是為我好,是我犯糊塗了,多謝你點醒我。”挨了打還要跟打自己的說好話。

但沒辦法啊,人在屋檐下,他要是不知情識趣點,他的朋友們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高廠長你放心,我們肯定會好好教育小李。”

“對,往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南雁的胡蘿蔔很有用,吊著這些青年們往前跑,自發的學習上進。

幹校的老同志們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像極了當年他們之前的模樣。

“在這邊住著還好?要不就去廠裏頭住著,那邊也方便些。”

老同志點頭,“那等這些孩子們的工作落實吧,等那邊工程開工我們就回化肥廠。”

這話讓南雁反應過來,老同志們並非對幹校有什麽留戀的,只是怕這些青年們做出什麽糊塗事。

倒也是用心良苦。

“成,等仝師長回來,這工程就能上馬,到時候這邊就清靜下來了。”

偌大的幹校空下來也不是那回事。要知道房子越是不住人,老舊的越快,尤其是這些平房,沒個幾年時間就會破敗的不成樣子。

也是財產的損失啊。

幹校這邊房子可不少,這麽浪費多可惜。

南雁尋思著回頭可以去找季主任商量下,看能不能把幹校改建成學校什麽的,把這舊址利用起來。

畢竟浪費可恥。

這事也不著急,等回頭先把仝遠那邊的工作做好再說。

被念叨著的仝遠和陶然周四的時候回到滄城。

顯然這次工作匯報還挺磋磨人,兩人神色間都有些憔悴。

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內容,甚至還包括技術。

他們哪懂得什麽技術?

有些問題回答不了,那邊又不死心。

末了還是許副部長過來幫忙說話,把這事給了結了。

“也不知道化工部這是什麽意思,明知道我倆一個管工程一個管後勤,非要問我們技術的事情。”

陶然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

南雁給她倒了杯水,“估摸著問話的同志想要賣弄下,你也別管,賬目上沒出問題就行。”

“這個你放心,不過我估計你又要得罪人了。”

“怎麽了?”

陶然輕咳了一聲,“我聽計委的人說,有幾個化肥廠到現在已經花了這個數,結果工程還沒過半呢。”

同樣的錢事情沒辦好,只要首都這邊有關部門沒藏好消息,讓其他工程那邊聽到。

甚至直接用滄城這邊敲打其他工程項目,那這鍋勢必又扣在南雁頭上。

南雁笑了下,“我能幹還成我的錯了?真要是這麽小氣吧啦,我看他們的前程也就那樣。”

“話是這麽說,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你也要當心些才是。”陶然年長南雁許多,遇到的事情也多,在這件事上有些話語權。

南雁點頭,“我知道,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工作的事情,等明天我跟季主任商量,回頭我倆去省裏請功時爭取先給你落實下來。”

陶然顯然不想再做婦聯的工作,她後勤管得不錯。

實際上能在大型項目上把後勤抓好的人,安排到其他崗位也能勝任,充其量前期需要多學習一些。

“那勞煩你了。”

“客氣,回家去休息吧。”

南雁還有事情要做,她往地委那邊打電話,約了季長青,晚上的時候一起去部隊大院那邊找仝遠。

季長青十分積極,他這些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仝遠,知道人回來了,恨不得立即殺到人家中去。

“人剛回來,咱們就來打擾是不是不合適?”

冷不丁的聽到這話南雁遲疑了下,“那要不咱回去,明天再來?”

她說著扭身就走,季長青連忙把人抓住,“來都來了,再走多不合適啊,對了你那個老鄉小姚不是懷孕了嗎?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在被服廠那邊忙活呢。”

“喲,就仝遠那樣兒能同意?”

“仝師長又不是森面閻羅,為什麽不同意?”南雁笑了起來,“他很尊重姚知雪,只要身體受得住,當然希望姚知雪能幹出點成績來。”

“我養你”聽著十分感動,但這種感動能持續多久呢?

青春貌美的時候興許還可以,可花期若是不再呢?

負心漢的故事那可真是太多了,與其現在一世安穩未來需要忍氣吞聲仰人鼻息,倒不如把工作做好。

真正的愛與尊重,並非豢養金絲雀那樣將其控制為籠中鳥。

而是有一顆體貼的心,尊重並且實際行動表現出來。

仝遠也就是看著嚴肅點罷了,實際上還挺尊重人。

而且做飯、手工都非常不錯。

南雁覺得姚知雪可真是遇對人了。

季長青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小姚眼光不錯,等將來你也找個尊重你事業的男人。”他聲音稍稍放低了些,“可千萬別找那些惦記著你前程的人。”

顯然,季主任是知道些什麽的。

南雁笑了笑,“怎麽又說起了我?”

她正說著忽然間聽到大院這邊罵咧咧的聲音,“讓你看著妹妹,你怎麽就當耳旁風,信不信你再這樣,我回頭一分錢的零花錢不給你。”

太陽還沒回到赤道上,但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姜玉蘭變了模樣。

那個意氣風發的省食品廠後勤副科長,如今潑辣地指著孩子罵咧咧。

大院裏其他人看熱鬧,見狀也只是撇了撇嘴。

誰見了不得感慨一聲呢?仗著長得好,之前欺負幾個繼子女老張也不管不問,現在幾個孩子合起夥來欺負這個後媽,張副團長依舊不管不問。

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到底有鄰居看不下去勸了兩句,但立馬被姜玉蘭懟了回去,“胡嫂子您要是看不慣,要不把孩子接您家去,讓他們兄妹給您養老送終我都沒意見。”

季長青瞧著駐足的南雁,“這是你那個老鄉?”

南雁緩緩側過頭,“季主任,您咋啥消息都知道?”

消息靈通的過分啊。

是不是沒事就在地委咬著小手帕跟人八卦?

季長青正要解釋,不曾想姜玉蘭留意到這邊,原本還挺直了胸膛的人,一下子就直不起腰背了。

拎著繼子的耳朵罵咧咧的回了家,摔門聲恨不得能引發一場地震。

季長青咧了咧嘴,“這脾氣還挺暴。”

他也沒打算繼續八卦,跟南雁去仝遠家裏頭拜訪。

看著脖子上纏著毛線,手裏頭拿著筷子粗細的竹棒針的人,季長青連忙後退一步。

“你們怎麽來了?”

仝師長去廚房裏攪動爐子上的鍋,登時有小米的香味飄散出來。

看著收拾的窗明幾凈的房子,季長青覺得自家就是狗窩。

目光落到沙發上的毛線團時,他胳膊上又起了雞皮疙瘩,“仝遠,你這是在做什麽?”

仝師長一心二用的給倆人倒了水,坐回去繼續織毛線,一臉認真地回答季長青的問題,“給孩子織個小包被,老季你覺得這顏色怎麽樣?”

作者有話說:

季主任:挺好,挺好。

季主任瞳孔地震,然後回到地委跟秘書八卦,你知道吧仝遠,就仝師長,他拿著一個粉色的毛線團子問我這個顏色怎麽樣,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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